摘要：随着媒介技术的迅速发展，审丑类视频愈来愈多的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畸形审丑类视频泛滥成为当前新媒体平台的乱象之一。本文以网红“迷人的郭老师”走红以及被封禁为案例来探讨审丑类视频泛滥现象，分析发现在媒体赋权背景下受众话语权发生转变，流量至上成为媒体平台推崇的目标，用户在多重心理机制的作用掀起审丑狂欢是审丑类视频盛行的原因。同时审丑类视频的泛滥也产生了消解主流价值观、平台生态异化，降低用户审美水平等伦理问题，因此审丑乱象需要各方合力进行整治，才能有效营造一个健康的网络空间。

关键词：新媒体；审丑现象；畸形审美；网络伦理

Abstract：

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media technology, more and more ugly videos appear in the public view. The proliferation of abnormal ugly videos has become one of the chaos of the current new media platform. This paper takes the popularity and ban of the "charming teacher Guo" as an example to explore the proliferation of ugly video. It is found that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media empowerment, the audience's voice has changed, the supremacy of traffic has become the goal respected by the media platform, and the users set off ugly Carnival with the function of multiple psychological mechanisms are the reasons for the prevalence of ugly video. At the same time, the proliferation of ugly videos also produces ethical problems such as dispelling mainstream values, platform ecological alienation and reducing users' aesthetic level. Therefore, all parties need to work together to rectify the chaos of ugly videos in order to effectively create a healthy cyberspace.

Key Words：

New Media，Phenomenon Of Judging Ugliness，Abnormal Aesthetics，Network Ethics

案例简介

一、抖音“迷人的郭老师”走红

2017年，郭老师在快手开始进行直播，这一时期郭老师走的是美食博主和化妆博主的路线，但此时郭老师没有做出自己的独特性，与其他博主类型雷同，粉丝量较少。

2018年，郭老师摸索出一条捷径，即打色情擦边球，之后连续两次被封号。

2019年，在第二次被封号后，郭老师发布的水果吃播意外受到广泛的关注，除了吃水果时的浮夸的表情和搞笑的姿势，而且她还自创了“郭语”，如猕猴桃为“迷hotel”，草莓为“cu莓”，姐妹为“集美”，多损为“夺笋”，其中“集美”“耶斯莫拉”“夺笋”一度成为网络热词，2019年底，郭老师的吃播以及“郭语”教学视频开始逐渐走红，收获了大量粉丝，粉丝名为“郭家军”。

2020年，郭老师形成并确立了自己的人设，即自成一体的“郭语”，高声的尖叫，阴阳怪气的嘲讽以及脱离传统审美和道德秩序的粗野、低俗、口嗨。以其粉丝为代表的网友掀起了一股模仿“郭老师”的热潮，尤其是争相模仿“郭语”，直播连线进行“郭语”考试。由此郭老师在新媒体平台上获得了大量的人气，其中“迷人的郭老师”超话曾位列秀场榜单第二，阅读量超7亿，抖音账号粉丝多达600万+。

2021年4月份，郭老师去南京旅游。大批粉丝围堵郭老师下榻酒店楼下大喊其名，导致夫子庙交通瘫痪，就连警察都前来疏导人群。最后，郭老师在当地警察的护送下离开酒店，连夜坐火车返回老家，有网友戏称郭老师已经成为“顶流女明星”，“郭老师”在网络上的超高人气已经延伸到线下。

（动图来源于微信公众号《北京大学社会化媒体研究中心》郭老师被封：从“全民郭化”的集体审丑到审美回溯）

（图片来源于360图片搜索）

（图片来源于360图片搜索）

二、“郭老师”被永久封禁

2021年9月2日，广电总局发布通知，坚决杜绝畸形审美。通知不仅直指部分艺人和综艺节目，也包括乱象频出的网红圈。就在通知发布当天，多个短视频平台以“违规，不符合社区规范”为由，先后永久封禁网红“郭老师”的账号。在被抖音永久封禁后，@迷人的郭老师6在微博发文要求抖音解释永久封禁的违规处罚，随后“郭老师”的微博账号也被封禁。

2021年11月23日，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网络表演（直播）分会发布第九批网络主播警示名单（共计88名）。这些人因涉嫌从事违法违规网络表演活动、发布违背公序良俗视频信息而被列入警示名单，警示期限为长期。本批次会员企业报送的警示名单主播信息中包含“铁山靠”“郭老师”两名影响力较大的职业主播和“吴亦凡”“郑爽”“张哲瀚”三名演艺人员。这是违法失德艺人首次被纳入网络主播警示名单中，防止劣迹艺人转移阵地复出。名单向社会公布后将下发各平台予以封禁，并同步报主管部门备案。

（图片来源于微信公众号《央视新闻》名单公布！吴亦凡、郑爽、张哲瀚等人被封禁）

（图片来源于微信公众号《中国青年报》热点|“郭老师”，永久封禁！）

案例来源

一、《中国青年报》——“郭老师”，永久封禁（2021-09-03）

二、《央视新闻》——名单公布！吴亦凡、郑爽、张哲瀚等人被封禁（2021-11-23）

三、《中国新闻网》——靠审丑走红的“郭老师”，永久封禁！（2021-09-03）

四、《北京大学社会化媒体研究中心》——郭老师被封：从“全民郭化”的集体审丑到审美回溯（2021-09-24）

 

案例分析

一、网络审丑现象概述及“迷人的郭老师”账号解读

（一）网络审丑现象概述

对当前新媒体环境下网络审丑现象进行解读首先要明确“审丑”这一概念，学界关于“审丑” 这一概念有不同的解读，总体来说，关于“审丑”的定义，大概分为两种，一种认为“审丑”是与“审美”相对立的一种特殊的美学范式，是一种病态的“审美”；另一种则认为“审丑”是从独特的角度欣赏“丑”，即认为“丑”是另一种“美”，本文采用第一种说法来界定所探究的网络“审丑”现象，即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受众注意力资源，颠覆传统的，怪异的，不合常规的，非理性的人或事务为代表的一种特殊形式。新媒体语境下，“审丑”类视频迅速充斥占领各大新媒体平台，尤其短视频平台更甚，成为当前各大平台的横生乱象之一。

（二）“迷人的郭老师”账号内容及人设解读

郭老师在抖音和快手均有账号，账号名为 “迷人的郭老师”，郭老师在账号中发布的内容主要是展示个人生活（吃、穿、情感等）、发表个人独特看法，除此之外直播，连线PK也是郭老师主要的产出内容。观察她发布的视频内容，可以发现其营造了一个神经质、疯癫、不修边幅、说话低俗犀利的农村妇女人设。因此无论从郭老师的账号内容还是从人设来看，均具有较强的“审丑”特征，不符合大众审美、不具有社会价值，对当前社会风气造成不良影响，因此已被抖音等平台进行永久封禁。

二、审丑类视频盛行的原因

（一）媒介环境：媒介技术发展推动受众话语转型

在新媒体环境下，随着媒介技术的迅速发展，智能手机的普及，媒体平台接触成本和门槛大大降低。同时传播场域去中心化，媒介话语权下放，受众话语从“受传者”向“产消者”转型，以UGC为主要信息来源的媒体平台增多，如抖音、快手的崛起等，人们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上传自己创作的作品，使得“人人都是电视台”成为现实。“郭老师”作为草根创作者，在抖音和快手均有账号并上传内容，后期在抖音平台爆火。新媒体平台的这种低门槛和强随意性在某种程度上为以“郭老师”为代表的审丑类视频创作者迅速走红提供了温床。

（二）用户：多重心理作用机制下的审丑狂欢

前苏联著名文艺学家、批判家巴赫金曾提出“狂欢理论”，他将狂欢节型庆典活动的礼仪、形式等的总和称为“狂欢式”，狂欢式的外在特点表现为：全民性、仪式性、等级消失和插科打诨。以“狂欢理论”来观照审丑类视频的流行，一方面，互联网的匿名性与开放性为用户创造了虚拟狂欢节的平台；另一方面，在快节奏、碎片化的当下，人们压力日益增加，因此在人们缓解压力的需求和天生的猎奇心理以及隐私窥探心理的共同作用下，审丑类视频以其独特的风格话语，在某种程度上迎合了部分网友的媚俗审美，成为释放和宣泄现实压力的载体与手段，用户纷纷插科打诨参与其中，制造笑料寻求认同，实现“狂欢”。在抖音和B站等平台中，很多用户不仅只是观看郭老师的视频，而且还对郭老师的视频进行二次创作，比如模仿郭语，防妆郭老师，形成“审丑狂欢”。

（三）平台：眼球经济驱动下的流量争夺

在信息爆炸的时代，用户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因此各大新媒体平台为了吸引受众注意力，争取和维持用户数量以提高经济效益，纷纷采取不断降低准入门槛，放松内容管理，进行流量倾斜鼓励用户进行创作等措施进行平台间流量的争夺，使得整体平台环境趋于低俗化。郭老师的走红以及网民对其的争相模仿二次创作为平台带来的流量红利不容忽视，因此郭老师和平台之间在某种程度上存在“共赢”的关系。在“郭老师”走红后，抖音平台通过算法推荐机制将郭老师的视频进行精准推送，进行一定的流量倾斜，使其曝光量、粉丝量不断增长。此外平台对郭老师一些打“擦边球”的视频也存在一定的容忍度，前几次封号都没有对郭老师的账号进行彻底的封禁，而是给予了重新注册新账号的机会。由此可见，郭老师和其审丑视频直播的流行在一定程度上是平台间进行流量争夺的产物。

三、审丑类视频产生的伦理问题

（一）劣币驱逐良币：消解社会主流价值观

审丑类视频从本质上来说属于亚文化的一种，具有后现代主义特征的审丑类视频充满嘲讽、戏谑、拼贴，否定高雅和严肃，缺乏观赏性和逻辑性，将“丑”常态化。过度追求审丑不仅是对传统正常审美的一种伤害，降低全社会整体的审美水平，还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主流文化的意义和内涵，与积极向上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背离。虽然在现代社会中价值观的多元化不可避免，但为了社会秩序和谐稳定，一个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应该处于主导地位，当“审丑”风气愈演愈烈时，不仅会让大众在多元价值观的碰撞中迷失自我，造成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模糊，还可能使社会的主流价值导向发生偏转，乃至对主流社会价值观进行消解，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不良现象。

（二）流量至上：平台生态异化

当前各大短视频平台唯流量至上，社会责任意识欠缺。部分平台为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胜出，最大限度的吸引流量，弱化把关，因此导致大量低俗、无下限的审丑类视频不断涌现，破坏了平台原有健康的生态环境。并且平台还利用算法推荐机制不断向用户推荐同类审丑类视频，在一定程度上助推了审丑类视频的滋长，加速平台生态的异化。此前因为含有低俗暴力等内容，抖音、快手、火山小视频相继被有关部门约谈，责令整改。唯流量至上，过分注重眼球经济只能为平台谋得一时的利益，并且这一利益是以破坏平台健康的生态环境为代价的，因此平台想要获得长久的发展，必须要坚持内容本位，加强把关，营造良好的平台环境，注重优质内容的开发，鼓励优质内容创作者生产高质量的内容。

（三）单向度的人：受众丧失否定批判能力

受众刚开始出于猎奇心理或是释放压力去接触审丑类视频，是一种主动“审丑”行为，这一时期用户对审丑类视频尚有着自己的判断，但在经过算法推荐高频率推送相关视频，受众长时间接触审丑类视频后，这一时期由主动审丑行为转变为被动审丑行为，原本赞同审丑类视频的受众被算法推荐产生的信息茧房所裹挟，沉溺于审丑的狂欢中，原本批判的受众在对周围意见气候进行评估后，由于“害怕被孤立”的心理而对审丑类视频变得麻木或是接受。这样不仅会降低受众对审丑的敏锐度，还会越来越觉得审丑变得习以为常，将病态视为常态，丧失原本的审美能力乃至主动性、否定性和批判精神，最终成为社会学家马尔库塞口中的“单向度的人”。另外针对心智尚不健全，对不良内容缺乏鉴别力的青少年群体，过多的接触审丑类视频会对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培养造成不良影响，影响他们的身心健康成长。

四、对策及建议

（一）政府：加强监管力度，维护主流价值观

针对审丑类视频大行其道的现状，政府有关部门应该依法加强监管，提高惩治力度，倒逼新媒体平台自觉履行相关义务。如2021年9月2日广电总局发布通知，坚决杜绝畸形审美。通知不仅直指部分艺人和综艺节目，也包括乱象频出的网红圈。就在通知发布当天，多个短视频平台以“违规，不符合社区规范”为由，先后永久封禁网红“迷人的郭老师”的账号，此外2021年2月以来国家网信办部署深入开展“清朗·春节网络环境”专项行动，集中整治群众反映强烈、影响上网体验的网络生态乱象，依法查处生态不良、低俗暴力等内容，专项行动启动后，主要网站平台积极响应，结合自身特点针对性开展工作。这一系列举措皆为十分有效的治理示范。另一方面，主流媒体要牢牢把握话语权，采用多种方式对以审丑类视频为代表的亚文化进行整合收编，培养有涵养、正能量的“主流网红”，比如丁真就是央视打造的“主流网红”的代表，这也是维护主流价值观，治理新媒体时代审丑狂欢现象的有效措施。

（二）平台：明确社会责任，加强把关环节

新媒体平台作为审丑类视频的传播载体，对审丑类视频泛滥这一现象有难以推卸的责任。为杜绝畸形“审丑”现象，一方面平台需要建立内容预警机制，加强对内容的把关，避免只采用机器审核，实行“机器审核+人工审核”双重审核机制，以提升审核的精确度与效度，完善审核标准，提高处罚力度，对于不符合标准的视频，采取删除视频、严重者封号等措施，以此来倒逼创作者自律；另一方面要坚持内容本位，对优质内容进行推送和流量倾斜。比如最近抖音推出了“新农人计划”，扶持优质农村视频创作者，并给予流量支持。总之新媒体平台要加强自我约束，承担起相应的社会责任，用规章制度和技术来约束审丑的潜在倾向以减少审丑类视频泛滥。

（三）受众：提高自身辨别能力，树立正确的审美观

审丑类视频违背了主流价值观，不断冲击着社会大众的精神文化底线，因此面对泛滥的“审丑”行为，受众一方面应该提高媒介素养，擦亮双眼，明辨恶俗与创新之间的区别，保持理性，避免跟风模仿，确立正确的审美观，培养审美趣味，审丑适度，另一方面也要不断拓宽兴趣范围，避免陷入信息茧房中。除此之外也要提高自身的社会责任感，对一些低俗恶俗审丑类视频采取零容忍的态度，进行坚决的举报。

“审丑”现象并非一无是处，“以丑鉴美”的审丑是合理的，但畸形化的审丑和审丑泛滥所导致的伦理问题则需要我们警惕和防范，习近平总书记曾强调“网络空间是亿万民众共同的精神家园。网络空间天朗气清、生态良好，符合人民利益。网络空间乌烟瘴气、生态恶化，不符合人民利益。”审丑类视频乱象的整治需要各方合力，牢牢把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主导地位，从而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网络空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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