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5日照妇科手术直播事件”中互联网时代直播对隐私侵犯的伦理问题

作者:赵雪纯 王来 刘晓倩 石晚晶 时间:2023-03-08

【摘要】随着网络直播的兴起与普及,直播内容遍及各个领域,直播门槛越来越低,催生出一些以违背社会公序良俗、贩卖他人隐私的直播现象。本文以医生直播妇科手术为例,分析事件背后产生的原因与其折射出的伦理乱象,揭示网络直播行业的监管治理和政策法规等仍存在不足以及医疗监管的不足,并提出如何解决此问题的建议与体会。

【关键词】网络直播 隐私权 医疗监管

【Abstract】With the rise and popularity of network live broadcast, the content of live broadcast covers all fields, and the threshold of live broadcast is getting lower and lower, giving rise to some live broadcast phenomena that violate social public order and good customs and sell others' privacy. This paper takes doctors' live gynecological surgery as an example, analyzes the reasons behind it and its ethical chaos, reveals the still shortcomings of regulatory governance, policies and regulations in the network live broadcasting industry, as well as the shortcomings of medical supervision, and puts forward suggestions to solve such incidents.

【Key words】webcast, right of privacy, medical supervision

【案例简介】

2022年1月15日下午,山东省日照市一名男麻醉医生为一名女患者做妇科手术时,未经患者允许于B站进行现场直播,后经网友举报后直播被切断。

1月18日晚,日照市公安局东港分局发布情况通报,2022年1月18日16时许,东港分局接群众举报一医生疑似在网上直播妇科手术片段,遂即对涉事医院相关人员进行调查,于18时许将涉事医生厉某抓获。

1月18日22时,日照市东港区纪委监委成立调查组,进驻日照市中心医院展开调查,对日照东港区政府、日照东港区卫健局、涉事医院负有领导责任和直接管理责任的11名相关人员严肃追责问责,对负有直接管理责任和重要领导责任的人员予以免职。

1月18日晚,B站回应称,经内部核查,涉事直播间于1月15日直播过程中被多次警告及切断,随后被永久封禁。

1月19日,涉事医院日照市中心医院党院办公室一名工作人员告诉澎湃新闻,涉事医生厉某是该院一名麻醉医师。

1月21日,山东省日照市东港区宣传部发布通报称:经查实,已对日照市中心医院涉事医生厉某某刑事拘留,提请批捕,依法依规注销执业医师资格证书、予以开除。厉某某丧失职业操守,突破医德底线,行为十分恶劣。日照市东港区已全面开展专项排查整治,深入查找医疗机构管理、医德医风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强化全体医护人员的法治教育、纪律教育,以零容忍的态度,最有力的措施全面整饬医德医风,坚决杜绝类似问题再次发生。

案例来源:

《日照通报医生直播妇科手术处置情况:刑拘涉事者,追责11人》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6386735

《日照中心医院:疑似直播妇科手术被抓医生系麻醉师,警方正调查》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6352636

《法治课|麻醉师疑直播妇科手术被抓,将面临何种处罚?》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6357667

【案例分析】

一.妇科手术直播背后成因

1.互联网直播巨大的红利诱惑

随着网络技术的更新换代,网上直播已然成为一种潮流,由于这种形式传播便捷、及时、速度快、受众多,因此成了一些人宣传自我的最好工具。该医生利用观众的猎奇心理,为了吸引粉丝赚取流量,不顾社会的公序良俗,将直播妇科手术当作“流量密码”。而直播平台监管不力也是这些恶俗直播发生的原因之一。

2.直播者道德观念和法律意识不强

该医生之所以敢在网上直播妇科手术,归根到底是因为他道德观念淡薄,心里没有对患者隐私保护的伦理意识和法律意识,有的只是他直播时增长的粉丝量,和与观众的互动。

3.医院监管不严

医院没有针对医疗直播的界限对医护人员加以规范,在监管方面也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

二.妇科手术直播利弊得失

1.网络直播火热,搭建低俗娱乐甚至违法行为的温室

医疗直播带来的问题并非个例。当前不少医务人员开通了直播账号,但在科普和强化医患交流的同时,也常常因涉及隐私问题引发争议。不仅是医疗直播,还有许多人打擦边球,靠一些不当言语来博关注。

2.医生医德缺失,医生公信力日益削弱

该医生在网上直播妇科手术,是一种职业操守的沦丧,和职业道德的倒塌。他心里没有患者的隐私意识和法律权益意识,有的只是他直播时增长的粉丝量,和与观众的互动,当然,这一切最终的目的还是利用这个直播妇科手术的方式来搭建自己的人设。社交平台的摄像头,竟如此明目张胆地伸向具有高度私密性的妇科手术室,男医生的疯狂之举,简直耸人听闻!医德何在?底线何在?这不仅是普通意义上的偷拍,身为医生,在患者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患者隐私部位并公然直播,性质尤为恶劣。毫不夸张地说,医生的职业有多神圣,直播妇科手术、将患者隐私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的行为就有多可鄙。拿女患者的隐私博眼球、赚流量,严重违背了职业道德和社会伦理,践踏了公序良俗,辜负了患者的信任。试问,长此以往,患者还如何信任这家医院和医生?

3.给直播行业敲下警钟,遏制歪风邪气传播。

如今,公安机关对涉事医生依法严惩,给所有医生、医疗直播乃至整个直播行业敲了一记警钟——直播镜头不是想开就能开的,歪风邪气必当狠刹!

时下,越来越多的医生接触网络,通过短视频、直播等形式在社交平台成为“大V”和“网红”。这背后是互联网医疗的蓬勃发展,也展现出人们对健康生活的关切。但与此同时,患者的隐私也往往在直播时“裸奔”。此外,还有各种为博流量而开直播骂人,蹭热度,打擦边球等低俗的行为。

三.对策建议

(一)建立健全监管机制

1.成立专门的管理机构,改变网络乱象,提高互联网直播管理效果。目前,我国对网络直播监管的机构涉及文化部、电信部、国家广播电影电视总局公安部等部门,在媒介融合背景下,传统的部门职权分工方式和权力架构,难以适应当前媒体融合的状况,必须成立专门的监管机构,提高网络直播监管的实效性。

2.建立健全管理法规。由于互联网技术的发展较快,相应的法律法规的完牌和制定要跟上瓦联网发展的步伐,由于一些法规条文的界定不清晰,在操作的过程中出现难以执行的现象。因此,法规的制定还要注意具体明确,便于操作执行。

3.全面升级平台举报机制,使平台与主播之间、主播与主播之间、主播与受众之间形成相互监督相互约束的良性关系。现下虽然每个平台都有相对严格的审核机制,但对于通过初步审核的直播内容,其后续监管却有待加强。这里的加强不仅仅指更严格的监管机制,还有更灵活、更全面的监督主体和对象。

(二)加强行业自律,打造优质健康内容

1.直播平台、主播用户、互动受众都是网络直播内容的生产者,应承担起自身的主体责任,互联网直播平台运营商为网络主播提供了节目发布的技术平台,也为主播和用户提供了互动交流的空间,在通过运营直播服务获取经济利益的同时,应对平台所发布的直播内容承担主体责任,遵守传播伦理和知识产权法规,从大局出发,注意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结合,把好出口关,为受众提供优质健康的内容。

2.网络主播也要增强自律意识,遵守相关的法律法规和平台附直播的要求,确保直播内容健康,观看直播并参与互动的用户,在发布互动内容时,注意自己的言辞,文明用语,共同营造天朗气清的网络环境。

(三)医院加强对医生手术过程的监管,提高医生伦理意识

1.医生招聘时,除了所需的医学技能,还应加强对医生心理、道德、价值观方面的考察;对于已入职的医生,也应该加强对其伦理意识方面的培养。

2.加强手术过程拍摄或者直播审批制度

记录手术过程或者进行医疗公开本可以有利于案例的丰富,但随意地进行手术直播是侵犯患者隐私的行为。首先,医院应该询问清楚其直播目的,衡量其必要性;其次,医院应该保证手术流程公开透明,在取得患者同意的前提下进行手术直播。

四.自身启示与体会

在直播过程中,女患者曾经询问一名在场的女医生,这个男医生是不是为其做手术的医生,女医生告诉患者,该男子是麻醉师。患者把自己交给医生,对医生无限信任,这个男性麻醉师却在女患者不知情、未同意的情况下,一直偷拍隐私部位进行直播。男性麻醉师直播手术全程,其他医生却没有阻止。

普通人做手术还有没有隐私保障?在患者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有多少“私密内容”被放到了网上博取流量?

隐私泄露遭网暴,成了压垮人生的稻草。央视记者王冰冰也曾因为隐私泄露陷入舆论漩涡。有网友扒出她早年的学习成绩、情感经历,以及个人博客中的只言片语,对其进行无耻攻击。被扒出的信息,出自王冰冰个人的QQ空间,以及过往的网络记录。她怎么也没想到,当时自己的一些私下表达,竟会成为别人的武器。而无论是博客、微博、QQ空间、微信,是我们每个人都使用过的网络工具。身处网络时代,人们在网络上留下的任何痕迹,最后都变成了数据。移动支付信息、人脸识别记录、信用卡消费记录、论坛发帖记录、微博和朋友圈内容、交通违章记录、医疗记录、纳税记录……甚至你不小心闯红灯的记录,都是足以“定义”个体的数据。一句“我只是不想人肉你,不过你的数据都在我手里”,让人听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没啥秘密可言,一切都在“光天化日”之下。近些年的网络舆论空间,越来越以审判他人私生活为乐,充斥着“逮到你了”“你就是不干净”的猎奇快感。因为“隐私”被爆,选择自杀的人大有人在。网暴,让人失去了理性,归根结底,都是隐私被暴露,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互联网时代,人人都是自媒体。随着互联网医疗和社交平台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医务人员选择通过短视频或者直播方式进行医疗科普以及记录工作、生活,现实中也产生了很多拥有众多粉丝的医疗界大V,医务人员通过短视频、网络直播等方式宣传推广与岗位相适应的健康科普知识,对患者及公众进行健康教育和健康指导是法律提倡和支持的,但是要遵守法律的底线,要履行尊重、关心、爱护患者,保护患者隐私和个人信息的法定义务。医务人员在网络活动中,如果忽视了对患者隐私以及个人信息的保护,存在很大的法律风险。正如希波克拉底誓言所述:“行医处世所见所闻,永当保密,绝不泄露”。医疗机构及医务人员对患者隐私权的保护既是职业要求也是其应尽的法律义务,医疗机构作为面向患者提供诊疗服务的专业机构,在诊疗过程中掌握了大量的患者的隐私和个人信息,在以人为本的行医理念中,应当与时俱进,加强相关法律法规的学习培训,将保密工作贯穿到医疗管理的各个环节中,切实保护好患者的隐私和个人信息不受非法侵害。

五.相似案例比较

同时,在今年8月份发生的女子理发店剪发被4部手机对着直播的事件也折射出了网络直播中的伦理问题。

2022年9月1日有媒体报道,武汉一名女子在理发店剪发时,理发师竟同时用4部手机直播,她要求停止直播,她却遭到拒绝,连头发都没剪完就离开了理发店。理发师竟然没有任何侵权意识,没有意识到自己未经他人同意的情况下拍摄和直播是侵害他人的肖像权。理发师反而认为直播对顾客没有损失,还沾沾自喜地说“别的顾客都很开心能在直播间露脸”。

1.相同之处

直播者都法律意识淡薄,都侵犯了被直播者的隐私权。由于开直播没有门槛,人人都可以成为主播,所以很多人都是不懂法律法规,当没有惩罚案例的时候,他们就会为了流量任性而为,侵犯他人隐私,猎奇偷拍直播,甚至还可以编造一些假故事情节。

2.不同之处

医生直播妇科手术完全在患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女子理发店剪发被4部手机对着直播的事件是在顾客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但顾客要求停止直播的要求遭到了理发师的拒绝。

小说《双城记》中,有这样一句话:“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一百多年前的小说中的一句话,呼应了当下的网络世界的感觉。互联网时代,我们没有隐私可言。不仅公共场所摄像头可以被破解泄露,家庭摄像头也会有被破解的风险。信息泄露,已经足够让人惊心,视频被流传到网上,更可怕。互联网时代,人人都在裸奔,只有一起杜绝,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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